《大国空巢》作者、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研究员易富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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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|王晓旭

日前，全国人大代表、编剧赵冬苓提出，为降低育儿成本，建议对2024年以后出生的孩子免除学费、课本费，直至大学阶段。养孩子到本科毕业花费超60万，2022年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，全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6883元。从国际上来看，我国的养育孩子成本也处于高位。但是，我国生育率出现负增长。免费教育的提案是否能够推行？如何降低养育孩子的负担？搜狐智库连线采访了《大国空巢》作者、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研究员易富贤，对以上问题进行讨论。

搜狐智库：免费教育的提案是否能够推行？为何？

易富贤：推行提案的建议，不现实。首先，中国现在的情况是未富先老，劳动力短缺，中国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支付教育成本。另外，在提升生育率方面中国有很多短板，所以人口政策需要进行综合判断，而非在一个短板上投入过多成本。即便教育免费，也不一定能提高生育率。日本的教育成本相对来说已经很低了，日本提供免费幼儿园和免费高等教育，16岁以下医疗免费。但是日本生育率从2005年的1.26提高到2015年的1.45后，在2022年又下降到1.23。

搜狐智库：中国在提升生育率方面的短板具体有哪些？

易富贤：三个短板

第一，心理上，不愿生。年轻人一代人婚育意愿下降，20-29岁结婚数从2013 年1851万人锐减到2021年的792万人。2020年的中国的离婚率是中国台湾、韩国的1.5倍，是日本的2倍。2021年中国官方的调查显示，中国妇女平均打算生育子女数只有1.64个，作为生育主体的“90后”、“00后”仅为1.54个和1.48个。

第二，物质上，养不起。各项经济、社会政策都是围绕主流家庭只有一个孩子进行的。

第三，生理上，生不了。不孕率从1980年的1-3%提高到2020年的18%。男、女初婚年龄从1990年的23.6岁、22.2岁推迟到2010年的25.8岁、24.0岁，再推迟到2020年的29.4岁、28.0岁，很多人丧失了生殖能力。2020年中国的堕胎率是中国台湾、韩国、日本的3倍，避孕率也更高。

搜狐智库：在我国，养一个孩子到本科毕业花费超60万，2022年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，全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6883元。如何看待这个数据？

易富贤：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居民可支配收入，居民可支配收入只占GDP的44%，而其他国家一般占60%到70%，比如美国占73%，日本占65%，印度也占70%多。教育成本越来越高，但是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低，养育孩子就很困难。需要改革，但是把居民可支配收入从占GDP的44%提高到60%的改革难度非常大。

搜狐智库：如何降低养育孩子的负担？

易富贤：一是提高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，二是房地产泡沫慢慢回缩。三是便利的托儿服务。

居民可支配收入占44%，房地产市值是经济总量的四倍，不可能提高生育率。类似于几千块钱的补助都是小打小闹，对提高生育率的意义不大。

目前的孩子大都爷爷奶奶接送，遇到临时有事就很不方便，目前托儿服务不到位，急需解决。

另外，每个地方都不一样，不能一概而论，像北京、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大城市生育条件恶劣。人口都往大城市迁移，会导致全国生育率低下，会导致全国宏观经济衰退。

搜狐智库：大城市的资源聚集，人口自然往大城市聚集，您如何看待这个情况？如何分散人口？

易富贤：大城市聚集资源可以形成人口规模效应，有利于地方政府（比如省会城市政府）改善经济，但是地方官员只任职几年，因此考虑的时间短。长期来看，我认为应该分散资源。

中国所有的资源都往大城市聚集，这是不正常的。其他国家也产生过这个问题，当年伦敦、纽约、东京、巴黎的人口也都是往大城市聚集，但是四五十年代之后，人口往其他城市分散。

中国已经到了人口要重新分布的阶段了。

搜狐智库：曾经有学者提出在中国建设30个像上海一样的超大城市，您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分散资源、分散人口可行吗？

易富贤：要尽量避免建大城市，省会城市都太大了，人口要往地级城市转移。返回搜狐，查看更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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